京剧程派传人张火丁的浴火重生及其含辛茹苦的父母

更新时间：2025-08-27 11:26  浏览量：1

张火丁，当今京剧界顶尖程派青衣，国家一级演员，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，文化部“优秀专家”称号获得者。她的《锁麟囊》《春闺梦》《荒山泪》被奉为当代程派艺术典范，演出时一票难求，谢幕掌声可持续半小时不止。但您可别光瞅见台前的风光，那背后的坎坷路，得从她那对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父母说起。

张火丁出身吉林白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，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底层人。父亲张一工是农机厂维修工，母亲王素珍在纺织厂做挡车工，两人月收入加起来不到一百元。可偏偏女儿打小就迷上了京剧，这一迷，就迷出了一条全家勒紧裤腰带走过的荆棘路。

那年火丁十岁，第一次在县剧院看了出《霸王别姬》，回家就魔怔了，整天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。邻居笑说：“老张家闺女怕是中了邪。”父母却没笑，他们看见女儿眼里有光。

“爸，我想学戏。”十四岁的火丁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。屋里静得能听见缝纫机的滴答声。母亲王素珍停下踩踏板的脚，父亲张一工把烟头摁灭在铝饭盒里。“学戏苦。”父亲说。“我不怕苦。”火丁答。母亲突然起身翻箱倒柜，掏出个手绢包，里面是全家攒了三年的积蓄——八百六十三元七角二分。“明天妈带你去省城考戏校。”

考戏校的路比想象更难。第一次进考场，火丁因为东北口音重被刷下来。评委说：“连字都咬不清，还唱什么京剧？”回家的火车上，火丁把脸埋在母亲怀里哭湿了整个衣襟。母亲一下下拍着她的背：“咱下次再来。”

为纠正口音，父亲每天凌晨四点带火丁到松花江边练声。三九寒天，江风像刀子刮脸。父亲裹着军大衣蹲在堤坝上，手里攥着块秒表：“吸气——呼气——咿——”“不对！重来！”有时练到火丁嘴唇发紫，父亲眼眶通红，却从不喊停。回家路上，他把女儿的冻手塞进自己胳肢窝暖着，一路无话。

第二次考试前，母亲咬牙卖了陪嫁的玉镯，请了位退休名伶给火丁指导。老师傅说孩子是块料，但得从头磨。于是家里成了练功房——母亲拆了棉被缝成垫子，父亲在房梁上吊了根麻绳当把杆。火丁每天压腿时，母亲就坐在门槛上择菜，父亲蹲在院子里磨刨刃，仿佛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再平常不过。

最艰难时，全家连续吃了三个月窝头咸菜。有次火丁看见母亲偷偷舔吃完的罐头瓶，说是“别浪费”。第二天练功时，她摔了整整三十个抢背——这是程派绝活，要求演员背脊着地快速翻滚。青紫的淤痕从肩胛一直蔓延到腰际，母亲边抹药油边掉泪，火丁却笑：“妈，罐头上还有番茄酱没？”

转机发生在1986年。天津戏曲学校破格录取了这名东北姑娘。离家那晚，父母往她行李里塞了二十个煮鸡蛋和一本《新华字典》——他们听说唱戏的也得有文化。火车开动时，火丁看见父亲追着车厢跑了百米远，却什么话都没喊出来。

戏校日子比想象更难。同学多是梨园世家，唯她连水袖都没摸过。第一次上台走圆场，她同手同脚惹得全场哄笑。夜深人静时，她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抄戏词，铅笔写得只剩指甲盖长也舍不得扔——想起父亲车间里永远洗不净的机油味。

父母每月来信总是三句话：“钱够吗？”“身体好？”“专心学。”直到毕业火丁才知道，那些信封里夹着的崭新钞票，是父亲每次卖血后特意去银行换的——他说旧票子晦气，不能玷污了女儿的前程。

1991年火丁毕业演出《锁麟囊》，父母第一次出远门看戏。他们坐在最后排的加座上，幕间休息时听见前排观众议论：“这张火丁真是老天爷赏饭吃！”母亲突然捂住脸痛哭失声——只有她知道，女儿哪是老天赏饭，根本是一口口从苦水里啜出来的。

成角儿后的火丁给父母买了带电梯的楼房，老两口却坚持住农机厂老宿舍。父亲说：“这儿离菜场近。”母亲说：“邻居能帮忙收挂号信。”真实原因是——戏迷常来胡同口蹲守，他们怕给女儿添麻烦。

如今每场演出，父母仍是必到观众。他们坐在二楼侧座，母亲看戏总带着望远镜，父亲则永远挺直腰板——如同三十年前那个松花江边的清晨。他们依然分不清西皮二黄，但听得懂女儿每个眼神里的悲欢。有次谢幕时，火丁突然朝着二楼侧座深深鞠躬，观众不解其意，只有聚光灯里的她看见，母亲正用皱巴巴的手绢朝她挥舞，像极了三十年前月台上那块告别的蓝手绢。

人生启迪

父母之爱，不在言语，而在无声的坚守； 成功之途，不在天赋，而在不弃的痴心。